2012年11月18日星期日

那一天的那些人

文章来自: Chan Wei See(陈慧思)

昨天参与绿行,遇到一些有趣的人有趣的事。久违的翠梅跟我相识于十五十六时,在当年的学记生活营是负责暗中照顾我的小天使。我们在晨光中一起说着吃着笑着走了一程,她征求了我的意见之后,把苹果核丢在垃圾堆里,然后问,不知会长出苹果树吗?我说,大概会长出梅树。她笑,跟以前的笑容一样美。在我脚步开始散乱笨拙之后,她依然气定神闲地向前走。一路上感觉她是在滑行而非行走,那姿态真是赏心悦目。

法师飘然的身影是队伍里一道美丽的风景,有时感觉就像在路上跳跃的音符。他笃定而潇洒地向前行,一路上跟人有说有笑,已经走了四天超过100公里的他,脚上的水泡生了,又灭了,他依然挂着微笑走下去。飘过我身边的他看我如此笨拙难行,跟我说要放松自己,他打个转在我面前倒着走,摇晃双手,说,就这样,放松自己,别绷得太紧。我问,师父,要怎样放松?他说,就不要用力呀!那一刻,我有当头棒喝的感觉。我一直一直都活得如此用力,
就连走路的姿态都如此沉重。生活真是到处是道场,如何轻松自如地走路,亦是一门修行呀。

黄德是我在地里望华小的学兄。地里望是彭亨州一个偏远的小村庄,这趟绿行我遇到了三个从地里望华小毕业的人,都是五十岁以上的前辈,都离开了这个小地方。我在休息时段时跟黄德在木棚下聊了起来。他告诉我,当年从建筑系毕业的他选择到加拿大修读环保系,父亲没法理解他的选择,但他依然坚持自己的选择。毕业之后他留在加拿大发展,一晃就是15年。15年后他回到吉隆坡,为了给父亲一个交代,他在妹妹的建筑公司做建筑师,盖了几栋大楼之后,热爱自然环境的他实在没法在吉隆坡呆下去,于是飞到沙巴州做油棕园和有机农场,一呆就是五年,期间他一直领导反煤炭发电厂的工作,令当地政府和公司有所忌讳。他认为莱纳斯稀土厂、边佳兰石化厂、武吉公满山埃厂只是一些课题,要绿化环境需作长远的工作,因此他积极推广有机农场及有机生活的概念,希望能打造出一个热爱大自然的社会

这一趟行程听到一名绿色盛会的年轻人说,当初黄德提出从关丹走路到国会时,大家都认为那是疯狂的点子,不可能做到,但计划推展之后,许多人都热烈支持,而且参与的人越来越多。我问黄德,为何他是以个人而非组织的名义发起这次的绿色苦行?他告诉我,那是因为警察已经盯紧绿色盛会,若绿行是由绿色盛会发起,就成了一个正式活动,需要提出申请等,警方会找借口刁难,若是个人发起就容易得多了,警方总不成限制个人走路吧?

连续四天了,黄德沉稳地走在从关丹到国会的路上,我从他在烈日下行走的壮阔身影看到,当一个人矢志要做一件正义的事情时,没有人阻挡得了他,而且无数人会自然跟随其后。这,就是个体的力量。

我瞒着总是担心我安危的家人,凌晨五点多摸黑开车从地里望这个小地方驶向陌生的马兰,抵达时已是7点30分,绿行队伍已经启程,健聪安排我坐上了保姆车赶上大队,我在一名东马原住民--罗斯丁的身边插队。我跟他说起我之前曾去过巴贡一带,来自巴南的他说,他的岳母来自巴贡上游,当年巴贡水坝计划迁移上游原住民时,他岳母种的三千多棵黄梨,政府只赔了145令吉。我以为我听错,向他确认,是145千吧?他说,不,正是145令吉。145令吉,是路边小贩卖145片黄梨的价钱,她岳母大概遇上了心肠最歹毒的强盗。

我从他口中获知,巴南水坝尚未开始兴建,他们打从一开始就拒绝谈赔偿,只专注于施压政府撤销水坝计划。由于水坝还未兴工,只要压力够大,他相信人民是可以成功的,因此他来到了这里,走这十四天的路程,希望能带出原住民的心声。

之后,我还遇见了负责开车护送绿行队伍的单亲妈妈。她是在面子书上看到绿色苦行的新闻,感动到眼泪直流,因此赶紧完成手头上的工作,向老板请假过来参加绿行。绿行队伍里的人,她一个都不认识,她打了绿色盛会在网上公布的热线电话之后,昨天早上就开着灵鹿带着小孩从关丹来到马兰了。由于没法安排到从终点回到起点的交通,她没法投入步行队伍,只好帮忙开车负责接送工作。

这一路上遇到了好多人,他们都是很好的人,一个放下工作全程参与的专业摄影师、一个身材丰满但演员、两个陪我走了长长一段路跟我分享了许多政圈故事的邓章钦助理、脚力惊人永远跑第一的飞车安娣、随和而性格坚强的阿眉姐、看你走得辛苦时会向你传授走长途秘诀的"体育老师"、特地请假来参加绿行的美女销售员、让人痛了之后立即舒服的随团按摩师傅、年轻而有理想的政治工作者健聪和政贤等等。

向大伙儿道别时,一个男生挥手嘱咐我,"在面子书上多多分享你的经验呀"。于是我就写了这一些。

 

17/11/211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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